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这句话用在刚刚接受改造的战犯身上是合适的,后期随着学习改造的不断深入,绝大多数战犯都顽石点头、榆木脑袋也开了窍。就连我们在电视剧《特赦1959》和电影《决战之后》中看到的那几个既反动又顽固的蒋军,最后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。
《决战之后》看的人不多,《特赦1959》却收视率颇高,所以大家对黄维和文强(刘安国)印象颇深,这两位在特赦之后写的回忆文章,都足以证明他们早就认识到自己走错了路、上错了船。
黄维在《我在功德林的改造生活》中承认:“就我来说,思想比较落后,接受新事物和思想转变比较慢,可是共产党和政府对我非常耐心,一点一滴地教育我,启发找,对我的改造费了相当大的力气,最后总算是把我黄某人改造过来了。”
原徐州“剿总”前进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文强在《口述自传》这也对自己的正确选择十分自豪:“特赦后,让我填个表格。我拿起笔就填:第一我不出国,第二我不到台湾,我唯一的意志是定居大陆。 直到现在,我还认为选择定居大陆没有错,我非常高兴这件事。”
文强和黄维在功德林里的日子都过得比较滋润,也不像在电影或电视剧中那样顽固到底,文强甚至可以说表现得比较积极:“我们半天学习,半天劳动,和看守员的关系搞得很好。 我每天在监狱里忙得很,当学习组长,又管墙报,管文艺,我们自己还成立 了一个图书馆,我又在这里负责,过年过节,还写些纪念的文章。”
黄维对自己的物质生活的满意之情也是溢于言表:“我的饮食,是吃小灶病号一饭,每顿二菜一汤,每天有牛奶,鸡蛋、猪肉,一直吃到1958年,连三年经济困难时期,我也没有断了喝牛奶。我还养过兔子,我对养兔子还觉得满有意思的哩。”
据黄维和文强回忆,他们当时粮食虽然定量是每月四十五斤,但是亏空了另外可以报销,等于不定量,黄维那时候也很能吃,大馒头一顿要吃四个。
文强黄维在战犯管理所有些自重身份,吃饱穿暖后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,其他“同学(战犯互称)”可就不一样了,那些曾经锦衣玉食奢靡无度的将军,还是很怀念过去的生活,所以表现得很是贪馋,为了喝点酒、比别人多吃一点肉,什么体面都顾不上了。
男人馋酒应该是正常现象,像蒋系陆军总司令部中将副总司令兼参谋长汤尧那样酒渴如狂的,还真不多见——战犯管理所就像个军事化管理的大学校,禁酒是必须的,但汤尧却总能找到办法混酒喝。
很多电影电视剧中的汤尧挂三颗星,那显然是不准确的,在功德林战犯中,只有王陵基一人是1940年5月获中将加上将衔,1943年晋升陆军二级上将。
汤尧可能是真有风湿病,也可能是小病大装,为的就是每天能有一杯虎骨酒喝——他也就是生活在了那个时期,要是放到现在,虎骨酒肯定是不可能有的。
沈醉在《战犯改造所见闻》中惟妙惟肖地描述了汤尧有多馋酒:“他得意地拿着空酒杯走了进来,用舌头在嘴唇边上舔了几下。”
喜欢喝酒的读者看到这里可能会有很熟悉的感觉,汤尧为了每天能喝一杯虎骨酒,也真是拼了,他得意地告诉沈醉:他装腰痛、关节痛,医生给他许多外用药,他还是一个劲地叫痛,说这些外用药不顶事,过去他犯病时,只有饮虎骨酒才能止痛。
我们甚至不能因此嘲笑汤尧,因为喜欢喝酒且经常喝酒的人,都能理解当时汤尧的心情,笔者年轻的时候,就见过一个打工者,拿着一块钱一袋(现在已经没有了)的高度白酒,靠墙根儿站着,把袋子咬开一个小口,饮如长鲸吸百川,最后还把袋子撕开,把里面添个干净。
原陆军总司令部中将副总司令汤尧馋酒,原第十五绥靖区中将司令康泽馋肉,但两人的馋法却不同:汤尧的虎骨酒属于“独享”,不分给沈醉,沈醉笑着没意见,而康泽馋肉,就等于从同学饭碗里抢食,那是要犯众怒的—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康泽都对邱行湘怀恨在心:邱行湘负责把饭菜挑回来,康泽抢着先把肉盛进自己碗里,结果被邱行湘抢过去倒回桶里,并让他倒数第二个盛(邱行湘风格高,总是最后盛)。
虽然战犯管理所并不缺吃的,但肉食在当年还是比较稀缺,康泽把肉都捞走,包括王陵基在内的同组同学就吃不到了,所以康泽的馋可以理解,但从同学嘴里抢肉,就很不地道了。
现在当然是啥肉都不缺,但是在四五十年前,每天吃肉对很多人来说还真只是美好的幻想,笔者刚上班的时候,五花肉十块钱三斤,每个月三四百元工资的人也不可能每天都买。
馋酒馋肉是人之常情,汤尧和康泽这两个中将之馋,有些可笑但不是不可理解,至于另外三个中将之馋,可能有有些过分了,让人看了总觉得这帮人实在是吃得太饱、穿得太暖,这才有精力馋一些别的东西了。
不馋酒肉却馋别的东西,沈醉回忆录《战犯改造所见闻》中有这样三个小标题:“杨文瑔仍爱粉面油头,狗皮膏药论男女结合”,说的是七十二军中将军长(有时候叫整编七十二师中将师长)杨文瑔(也有史料写成杨文泉、杨文湶);“‘六一居士’梦中常呼新妇”,说的是徐州“剿总”办公室中将主任郭一予;“过旧年陈士章怀乡情重”,说的是二十五军中将军长陈士章。
还有半篇“‘两广总督’狱中时怀旧情”,说的是当过特务的邢森洲,后来此人又当了报社主笔、社长,军衔不详,咱们就不算他了。
杨文瑔就是《潜伏》中被戴笠处理过的那个“副军长”,戴笠坠机后他走出羁押之地,还被老蒋晋升为正军长,沈醉对他没有半点好印象:“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,就总认为他不像个军人,满身香气扑鼻,而且还有点‘顾影自怜’那一股酸劲儿。总之,不是味道!他过去到一个地方,便极力追求当地的什么交际花、校花、名媛闺秀等一类在社会上有声誉的美人儿,直到最后结合。像杨文瑔这种人已经当了囚犯了,还沉迷着旧日的罪恶。”
在军队搞政治工作的郭一予最荒唐离谱:他在淮海战役期间被围困在陈官庄,居然在难民中挑了一个女学生“战场结婚”,被俘后还在梦里喊那个女学生的小名“珊珊”。
无情未必真豪杰,但杨文泉和郭一予既没有真情也不是豪杰,他们被俘后还死性不改,比陈士章还是远远不及的——陈士章只是蒙着被子偷偷地哭,沈醉还专门为他写了一首《七绝》。
如果陈士章不算“馋中将”,那么就可以把沈醉算上,凑够五个——沈醉被抓前,已经是“云南游击总司令部中将司令”了。
沈醉馋不馋,问问董益三就知道了。邱行湘的外甥黄济人在《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》中写道:“趁天色未亮,他赶紧起床,跑进厕所冲洗内裤。由于行动诡秘,神色慌张,反被昔时军统同僚董益三发现了。董益三向战犯自己的权力机构学习委员会负责人宋希濂报告后,宋希濂决定召开一次针对沈醉的批斗大会。沈醉欲哭无泪,声嘶力竭地解释说:‘那天我梦见的确实是我妻子,如若不然,天打五雷轰!’”
食色性也,那些战犯被俘时,大多是四十岁左右,有的才三十多岁,虽然已经是少将、中将,但算起来还算“年轻将领”,他们馋一点似乎无可厚非,读者诸君看了沈醉回忆录,又会如何评价他们的馋酒馋肉馋别的?
配资公司平台,股升网配资,股票配资公司行业门户配资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